"第一条：每天至少发一条肉麻信息。"

我盘腿坐在祁野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，举着自制"恋爱教学清单"，像个严厉的小学老师。祁野坐在对面，西装笔挺，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董事会，手里还拿着笔记本记录。

"具体内容？"他皱眉问道。

"比如'想你'、'今天天气真好，但不如你好看'、'午饭吃了什么？有没有想我？'"我掰着手指数着，"越肉麻越好。"

祁野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："这不合理。如果全天都在开会，不可能有时间想这些。"

"这就是问题所在！"我跳起来，走到他面前，"正常人恋爱时，思念是不受控制的，不是按日程表来的。"

祁野摘下金丝眼镜，揉了揉鼻梁："你的意思是，我需要表现得……不理性？"

"Bingo！"我打了个响指，"恋爱本来就不是理性行为。你现在就像个机器人试图用代码理解人类情感。"

祁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："示范一下。"

"什么？"

"示范一条'肉麻信息'。"他递过手机，"我需要参考标准。"

我接过他的手机，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，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窜上来。我假装没注意到，低头在备忘录里打字：

"今天开会时走神了三次，因为想起你笑起来时眼角的小皱纹。PS：即使是假笑也很可爱。"

递还手机时，我发现祁野正盯着我看，眼神专注得让我心跳漏了一拍。

"这……就是正常情侣会发的？"他问，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。

"差不多吧。"我移开视线，突然觉得办公室空调开得太足了，"重点是自然流露，不是刻意模仿。"

祁野点点头，把手机放回口袋："第二条？"

"第二条：收集情侣合照。"我翻出手机相册给他看，"正常情侣会有各种合照——吃饭的、旅游的、搞怪的。我们现在只有媒体拍的那些正式照片，太假了。"

"所以你需要更多素材来维持人设。"

"Exactly！"我忽略他话中那丝微妙的讽刺，"比如这样——"

我凑近祁野，突然举起手机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按下快门。照片里的他微微睁大眼睛，表情介于惊讶和困惑之间，而我则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。

"删掉。"祁野伸手要抢手机。

"才不要！"我灵巧地躲开，"这叫'真实瞬间'，最能让别人相信我们是真恋爱。"

祁野叹了口气，却也没再坚持："还有其他要求吗？"

"最后一条：学会送礼物。"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，"比如这个。"

祁野接过盒子，打开后发现是一对袖扣，造型是两只憨态可掬的熊猫。

"……为什么是熊猫？"他拿起一只仔细端详。

"因为你严肃的时候，"我忍不住笑了，"特别像只生气的熊猫。"

祁野的表情凝固了一秒，然后——奇迹般地——他的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一个真正的、不带有任何表演性质的微笑。

"谢谢。"他说，声音柔软得不像话，"我会好好使用。"

我呆住了。这个笑容，这个语气，和平时那个冷冰冰的祁野判若两人。我的心脏突然开始疯狂跳动，像是要冲出胸腔。

"不、不客气。"我结结巴巴地回答，迅速低头整理根本不乱的清单，"那什么，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。作业是发三条肉麻信息和拍五张合照，明天检查！"

说完我就落荒而逃，甚至没敢再看祁野一眼。

走出星辰科技大楼时，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祁野的消息：

"第一条：刚才忘了问你，熊猫袖扣需要搭配什么颜色的衬衫？"

我盯着这条毫无浪漫可言的"作业"，忍不住笑出声。典型的祁野风格——把恋爱当项目管理。我正要回复，第二条消息来了：

"第二条：灰色，像你昨天穿的那件。很衬你的眼睛。"

我愣在原地。这是……情话？祁野会说情话？我的脸突然热了起来，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好几秒才回复：

"作业勉强及格。但情话不能太具体，要让人心跳加速但又猜不透~"

祁野的回复几乎立刻到来："第三条：现在我的心跳是每分钟92次，超出正常范围。这是你想要的效果吗？"

我的呼吸一滞。这个男人是突然开窍了，还是在戏弄我？我咬着嘴唇打字："生理数据不合格！情话要浪漫，不是医学报告！"

"明白了。重新来过：你的笑容是我一天中最期待的光。"

这次轮到我心跳加速了。我反复读着这条消息，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。这太危险了——我居然因为一条假扮情侣的练习短信而心动。

"这次及格了。"我努力保持专业口吻，"继续保持~"

发完这条消息，我把手机塞进包里，深呼吸几次才平静下来。这只是工作，唐笑笑。合约、薪酬、演戏。别搞混了。

但为什么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：他真的只是在演戏吗？

第二天早上，我刚到办公室就收到一个快递。拆开后发现是一支钢笔，笔身上刻着一行小字："给用幽默拯救世界的你。"

没有署名，但我知道是谁送的。我摩挲着那行字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这支笔一看就价格不菲，但真正打动我的是那句话——他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。

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，是祁野发来的照片。点开后我差点笑喷——照片里他穿着严肃的西装，却对着镜子比了个剪刀手，表情僵硬得像被绑架了。

"作业1/5。"文字说明写道。

我保存了照片，回复道："表情太痛苦了！像是在被迫参加葬礼！重拍！"

几分钟后，新照片来了。这次他做了个鬼脸，但因为面部肌肉不习惯这种表情，看起来更像是牙疼。

我笑得直不起腰，发了一串哈哈哈过去："算了算了，别勉强你那高贵的面部肌肉了。今天下班后实地教学！"

发完才意识到，我居然开始期待和祁野的"课后辅导"了。这可不是个好兆头。

晚上七点，我带着祁野来到了城市最高的观景台。这里视野开阔，游客稀少，是练习"情侣自拍"的绝佳场所。

"首先，放松你的面部肌肉。"我站在祁野面前，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，"天啊，硬得像石头！你平时都不笑的吗？"

"商业场合不需要笑容。"祁野任由我蹂躏他的脸，"只需要效率和结果。"

"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这个——"我举起手机，突然贴近他，"茄子！"

咔嚓一声，照片里的我笑容灿烂，祁野则略显僵硬，但至少比之前的"牙疼"表情好多了。

"进步很大！"我鼓励道，"再来一张，这次试着搂我的腰。"

祁野的手迟疑地放在我腰间，动作谨慎得像在拆炸弹。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："祁总，我是瓷器吗？用力点！"

他的手收紧了一些，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，让我后背一阵酥麻。我假装专注于调整手机角度，掩饰突然加快的呼吸。

"看镜头，别看我。"我轻声说，"想象你是真的很喜欢我。"

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。太直接了。祁野的眼神变得深邃，他缓缓转向镜头，手臂却将我搂得更近。快门按下的一刻，我确信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厉害。

"这张……不错。"查看成果时，我发现照片里的祁野竟然带着淡淡的微笑，眼神温柔，而我则微微仰头看他，两人之间的氛围亲密得不像演戏。

"确实……还行。"我迅速锁上屏幕，不敢多看，"我们去那边拍几张风景照吧。"
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，我们像普通游客一样四处拍照。祁野渐渐放松下来，甚至主动提议了几种搞怪姿势。当他第三次尝试模仿雕像姿势失败时，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。

"祁野，你太可爱了！"我脱口而出。

话一出口，两人都愣住了。可爱？我居然用"可爱"形容高冷严肃的祁野总裁？

"我是说……你的学习态度很可爱。"我慌忙解释，"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。"

祁野没有回应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，夕阳的余晖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。那一刻，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，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——

"祁总？唐小姐？"

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魔咒。我们同时转身，看到一个拿着相机的年轻人惊讶地瞪大眼睛。

"真的是你们！我是财经日报的记者小李，能采访一下吗？"他兴奋地举起相机，"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！"

祁野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冷峻，但手臂仍环在我腰间："私人时间，不接受采访。"

"就拍一张照片可以吗？"记者恳求道，"读者们都很关心你们的恋情！"

我下意识地靠向祁野，他则收紧手臂，微微点头。记者高兴地拍了几张照片，道谢后匆匆离开，大概是赶着发独家新闻。

"明天我们会上财经版头条。"祁野松开手，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。

"好事啊。"我强作轻松，"免费的公关宣传。"

回程的电梯里，我们并肩而立，谁都没有提起那个几乎发生的瞬间。但当我偷瞄祁野时，发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。

第二天，"冰山总裁融化"果然登上了热搜。记者拍下的照片里，祁野搂着我的腰，眼神温柔得不像话，而我则仰头看着他，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。配图文字是："星辰科技CEO祁野与未婚妻甜蜜约会，一改往日冷峻形象。"

徐莉冲进我的办公室，举着手机尖叫："笑笑！你们太甜了吧！全公司都在传这张照片！"

我接过手机，假装淡定地浏览着评论："天啊，祁总笑起来太好看了"、"没想到高冷总裁谈起恋爱这么温柔"、"这对CP我磕定了"……

"只是工作需要。"我低声对徐莉说，"别太当真。"

"得了吧。"徐莉翻了个白眼，"你看着他的眼神，跟当年看王志完全不一样。"

我心头一跳："哪里不一样？"

"像是……"徐莉思考了一下，"像是看到了全世界最有趣的珍宝。"

我张了张嘴，却不知如何反驳。因为那张照片里的我，确实流露出了一种无法伪装的情感。

中午，祁野打来电话："董事会看到了新闻。"

我的心一沉："有问题吗？"

"相反。"祁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，"股价上涨了5%。他们认为我的'人性化形象'对公司有利，希望……延长我们的合约期限。"

我握紧电话："延长多久？"

"至少再六个月。"

六个月。一年总共十二个月的假恋爱。我的心跳突然加速，不是因为抗拒，而是因为一丝隐秘的期待。

"薪酬增加50%。"祁野补充道。

钱。对了，这是笔生意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："我需要考虑一下。"

"当然。"祁野顿了顿，"顺便，今天的作业：我想念你指尖的温度。"

这句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我差点摔了手机："这、这是作弊！不能抄袭电影台词！"

"原创。"祁野的声音带着笑意，"中午一起吃饭？"

"不行，我有客户会议。"我慌忙拒绝，害怕继续相处会暴露自己动摇的心，"明天吧。"

挂断电话后，我发现自己正对着手机傻笑。这太危险了，唐笑笑。你正在模糊职业与个人的界限。

下午的客户会议结束后，我提前去了祁野公司，想给他个惊喜。林薇告诉我他在会议室见客，我便直接去了他办公室等候。

祁野的办公室宽敞明亮，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。我坐在沙发上，无意中瞥见他桌上摆着我们昨天的合照——已经打印出来，装在了精致的相框里。这个发现让我的胸口一阵温暖。

突然，内线电话响起，我顺手接了起来。

"祁总，您下周的心理咨询时间需要调整吗？"一个女声问道。

心理咨询？我愣了一下："呃，我不是祁总，他还在开会。"

"抱歉唐小姐！"对方慌忙道歉，"我是总裁办的Lisa，不知道您在。"

"没关系。"我犹豫了一下，"祁总经常去做心理咨询？"

"每月一次，已经持续两年了。"Lisa似乎以为我早已知情，"自从他妹妹——"

"唐笑笑？"祁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冷得像冰。

我转身，看到他站在那里，脸色阴沉得可怕。电话那头的Lisa立刻挂断了。

"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。"我慌忙站起来，"电话突然响起，我顺手接了……"

祁野大步走到桌前，按下某个按钮，所有窗帘自动关闭，将办公室与外界隔绝。

"听到多少？"他问，声音低沉而危险。

"只、只是提到心理咨询。"我结结巴巴地回答，"我不知道你——"

"合约第七条。"祁野打断我，"若任何一方产生真实情感，合约立即终止。"

我的心猛地一沉："什么意思？"

"意思是，"祁野的眼神冰冷而疏远，"如果你对我产生了超出合约的感情，最好现在坦白。"

我瞪大眼睛，胸口像被重锤击中："我？明明是你——"

"我只是履行职责。"祁野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静，"如你所见，我连心理医生都咨询过如何更好地扮演恋人角色。一切都是演技。"

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进我心里。我强迫自己深呼吸，维持最后的尊严："放心，祁总。我的演技也不差。延长合约的事，我同意了。"

说完，我抓起包包走向门口。祁野没有挽留。

走出星辰科技大楼时，天空开始下雨。我没有打伞，任由雨水打在脸上，掩饰那些不争气的眼泪。

原来一切都是演技。连那些让我心动的瞬间，那些温柔的眼神，那些笨拙的情话，都是他精心设计的一部分。而我，居然像个傻子一样差点当真。

最可笑的是，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——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，一场戏。是我自己不小心入了戏，怪得了谁？

回到家，我机械地洗澡、换衣服、热牛奶。手机亮起，是祁野发来的消息："明天上午十点，媒体采访。"

我盯着这条冷冰冰的工作指示，突然笑了。这才是现实——我们之间只有合约，只有工作，只有演技。

"收到。"我回复道，然后补充了一句，"PS：你的演技真的很棒，差点骗到我了。"

发完这条消息，我把手机扔到一边，蜷缩在沙发上，任由无声的泪水浸湿抱枕。

窗外，雨越下越大，就像我心里的某个地方，正在经历一场无法逃避的暴风雨。